爱

傍晚，候车室。 天黑得早，开往北方的火车已进站。男孩站起身，深吸一口气，猛地抱住女孩。猝不及防，像是要把她拥进骨头里。 你孤独，所以走马观花站成玩世不恭的姿态；我孤独，所以用力推开沿途头来的好奇谄媚，直到遇见你。激烈地互相需要，激烈地彼此伤害。总说磨合期过了就好了，等到误解妥协，等到互相了解，再等到互相轻蔑。等到俩人都疲乏。争吵过后是拥吻，落泪后是巴掌，永不…

花店女老板忙了一整天，好不容易空了工夫坐下来。兜里的手机响了。 “下不了班，”换个手握电话，“今天特别忙你也知道”“把花送我家去，我妈在家……啊，二十块一支？！哪儿买的？肯定有便宜的店……” “晚上来我家吃饭。” 恋爱六年，每年都是玫瑰。其他情人送玫瑰，你也送玫瑰。你不知道我开花店吗？你不懂送别的礼物逗我开心吗？我们还有爱吗？ 爱不是习惯，却变成习惯。

午后，公园。 她哭得天昏地暗，他还是没来。 吵架那么多次，离家出走那么多次，负气不管自己还是头一次。 阴霾过后的冬日午后，公园的落叶铺成金色音轨，恋人们的笑声掠过她潮湿的心。 她坐在长椅上，盯住一个方向。他如果来，会从那个土坡上来。每次出走一定会来这个公园，没理由他找不到。除非他不想再找了。 的确是自己错，下次不闹脾气好不好？不要分手。委屈和恐惧袭来，眼泪再…

中午，餐厅。 她眼睛不离摊开的书页，边翻边吸溜面条。午餐是一碗骨汤叉烧拉面，座位是老座位，日复一日。靠墙的大镜子映出她落寞的身影，还好她早已习惯多年一个人，从没扭头看过。 餐厅暖气很足。隔壁桌四五岁的小姑娘，穿短裙滑着旱冰鞋。 吃完合上书，推开店门。 在等电梯时，旁边一女人骄傲地讲话，面容年轻。大红唇，网袜兜住雪白大腿，美不胜收。“那你别等我啊！”“我和别人…

中午，公交车站。 街上握着红玫瑰的小姑娘四处追谈着情侣，商场门前摆着巨大的红桃心。 丈夫指着车窗外，“老伴儿，今天情人节。”“唔，胡萝卜呢？”老太太低头翻着菜篓，“冬瓜，牛肉，西兰花，香菇……没有胡萝卜。”“炖牛肉怎么能缺胡萝卜？”“怪你，自己爱吃也不提醒我。”老太太不满地絮叨。 “下次再炖嘛。”挤挤皱纹像是撒娇，“喏，今天情人节。”“下次买牛肉要提醒我。”…

大雨倾盆，冲入屋檐，我头顶套着蓝色的塑料袋。你握着一个汉堡，大口咀嚼。裤腿挽着，露出墨绿绒袜，湿土黏在棕皮靴上。 你不看我。 我的大墨镜像车窗玻璃，不停溜雨；假装抬手看表，不停偷瞄你。 我咧开嘴的皮衣露出棉絮，与你袜子上线织的麋鹿犄角静悄悄地对视。 眼前的山岭，拢住雾霭便是冷酷仙境，电话亭孤独地冻在雨中。就让这冬雨变冰雹，潮云变暴雪。 爱是被雨围困的屋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