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燥热的夏日傍晚。
我跟姐姐急不可耐地扒拉了几口晚饭,就慌慌张张地端着小马扎出门,结伴步行去隔壁大队等着看露天电影。乡下的娱乐节目非常匮乏,电影放映队能来一次,附近几个村的孩子们快活得简直像要过节。我们姐弟俩必须抓紧时间,才有机会抢个稍微好点的观影位置,不至于像上次那样,全程只能看到前排男女的后脑勺。许是走得太急,半路上,我的肚子疼了起来。我把小马扎扔给姐姐,看看四下无人,瞄准了一片芭茅,往内一钻,褪下裤子,准备畅快一番。但我蹲稳后,注意力却被对面的一个奇怪物事给吸引了。
不知是谁,在芭茅丛根部扔下个白底蓝花的布包裹。包裹里是个孩子,白白胖胖,不哭不闹,但脸上全是血污。蛙声、蝉鸣声退潮一般从四周消逝,在奇特的寂静中,人的思维仿佛也随之冻结。我目瞪口呆,几乎忘了自己要去干什么,应不应该赶紧跑路,只顾着盯着那孩子看。那孩子像是察觉到我的目光,小脸上浮泛起一个诡异的微笑,就在那一刹那,芭茅中呼喇喇飞起一大群麻雀。我终于回过神来,姗姗来迟的恐惧感让我来不及提起裤子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喊:“姐姐,快走,有鬼啊!”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后来呢?”
爸爸说:“后来我们没看成电影。我被吓得不行,我姐就带我回家了。”
“再后来呢?”
“哪有那么多再后来!再后来我长大了,读完书参加工作认识你妈跟你妈结婚然后生了你,故事结束,睡觉!”
“爸!”我有点急了。
“你这孩子……”爸爸无奈地看着我,“是不是又想问些奇怪的问题?想那么多干啥,这不过是幻觉罢了。”
爸爸白天上班,晚上带娃,已经很累了。他给我讲完故事不多一会儿,就一头陷入黑甜的睡眠,并发出轻微的鼾声。我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反反复复地回味爸爸的撞鬼经历。爸爸坚持说那些吓人的场景只是他产生的幻觉而已,所以,我看到的爷爷,也是幻觉吗?
爷爷去世得早。
那时我还小,只记得他是一个穿着蓝色布制中山服的瘦矮和蔼的小老头儿。虽然爷爷来自农村,在重男轻女的环境下生活了大半辈子,但并未因为我是女孩就少爱我一点儿。他经常抱着我出门逛街,买大白兔奶糖,还亲手给我缝制了一床小花被。
突然有一天,爸爸严肃地通知我,说:“你爷爷走了。”
“爷爷走了?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骗人。”爸爸的眼圈红了,他埋头狠吸一口烟。
爷爷确实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来看我,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我几乎就相信爸爸的话了。
爸爸妈妈都睡了。我尿急,勉力睁开眼睛。迷迷糊糊间,我借着窗外的一丝灯光看到昏黑的房内门框边缘漂浮着一个半身人像。我试探性地叫:“爷爷?”它没有应。妈妈被我说话的声音惊醒了,她半闭着眼睛问:“你在跟谁讲话呢?”我说:“我要尿尿。”于是她拉开了灯。
哪儿有那么多古灵精怪的事情啊,床头柜还是床头柜,门还是门,水杯还是水杯,室内一片光明。
可是我没有跟任何人讲过我见到爷爷的鬼魂这件事。
我坚信那不是幻觉,而是一次道别。
客栈笔记:“须臾间,您离开已经有十多年了。当年的小丫头长大了,您曾许诺会一直陪着我,会呵护我……可是这许多年,我过得不好,您若想我,就常到我的梦里吧,让我在梦中还能再看看您!”岁月催人老,不老是亲情,珍惜身边人,勿留遗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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