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梅雨季了。从昨晚到今晚,声势浩大的雨像要把整个城市淹没,人也被沁得潮潮的,隐秘处生长出一块块青苔斑,内里被浸泡冲洗,从原该在的部位漂浮起来,要融进一条无形的河中流向莫名之地。雨点一滴一滴铿锵有力地砸在回忆里,沙滩在等待最后一轮潮汐将它抹平,伪装成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平静。
去年10月独自去听一场livehouse,穿着绿衣黑裙骑行在有些凉的秋风里,幻想着是否能遇上某个可以对得上眼神的人。乐队的夏天带来了许多关于音乐的新奇和向往,却从未当真对号入座。不曾想真有一个你携着琴与酒向我走来,在我等在分岔路口时,弹起山水的调子,听的人心猿意马,看向隐隐约约的曲径,不敢相信那是第三条路。
吴山的风在树叶间吹起天籁,在我说起风的那一霎。保国寺的秋千吱吱呀呀,殿宇中佛祖低眉,一朵白山茶被你采下,玩笑地插在我鬓角。暗示出现在某些不经心的瞬间,落在彼此眼中,成为不同的方向标。我未看出你眼中的光亮,你也未读出我的躲闪。
“如果你在前方回头,而我亦回头,我们就错过。“两个并非年少情窦初开的人,背负着各自的回忆和思索,按着自己的方式靠近对方。你强压着烈火的性子装作耐心,我怀着犹疑和不安尝试接受。山中人,被城市囚困的人,如何一起走。
那些未曾实现过的愿望后来再不曾被提起。竹林中从未响起琴音,四月份的苏州也空空是一座春城。用热血去捂暖石头,被感慨的总是最后凉却的血,可鲜有人想到已被融化的石头也再也变不回从前的坚强自适。在睡梦中想要抓住他的手,醒来看到他就在身侧,却不敢触及。为什么这样笨。
你觉得自己太苦了,决心丢开这块石头。心口的撕痛提醒石头,自己并不是一块石头,于是拼尽全力凿出一条缝来,想说出那个字。穿越半个被隔离的中国,只想确认你眼神里是否还有余烬。珍珠从手腕脱落。身体的接触间满是冰冷。情绪在夜里漂浮,言语成了宣泄的利器,一张口就磨灭一丝所剩无多的爱意。我献出我的温柔、热情、谦卑和胆怯。
“我再也不可能累积出那么多的眷恋。我曾堆积出最好的疲惫和思念,到它垮前,那天。”
从轻盈爽脆的秋天,到如今,尘埃满身。我试着自己采花、泡梅酒,体会到山中人的快乐,忘记山中人。而在时间的缝隙里,偶尔会落入黑洞,浮游在记忆的河中,打捞起一块块碎片,将脸庞也映成破碎的拼凑。
无甚可听时还是会翻出张悬,在雨声和歌声的浑融里,突然听懂了那些诗句。《神的游戏》,人与人之间量子运动般的相遇、纠缠和分离,是神在天上的游戏。毫无规律,亦不可强求。你要如何原谅此时彼时的愚蠢,如何原谅奋力过但无声,在苦心之后看潮汐的永恒?如何凝视缘分看我们的那种眼神?追逐焰火的人流中,你在前方回头,而我也回头,我们就错过,哪怕彼此眼中都艳美如火。
我想你要走了,从我心里。遗憾的是从此变为陌路,连交谈的机会大概都不会再有。那么,走吧。
客栈笔记∶再后来,听闻你有了新欢,从此我的英雄为了另一个女孩征战疆场血贱四方,浓浓深情不及挥别一刻,不如笑谈此生无憾,爱过就好,我就陪你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