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哥被拐卖过,他是残疾人,一级聋哑。
17岁因为轻信所谓的朋友在我家门的马路正对面被坏上车带走,时长半年。
家里都疯了,妈妈天天以泪洗面,报警,寻人启事各种方法都用遍了,因为发现得太晚人早就已经带离湖南了,只是我们还带着最后一点希望在寻找罢了。
他不见的那段时间正值过年,大年三十的时候爸爸帮家里包蛋饺,妈妈在切菜。突然我妈说“成成要是还在就团圆了。”话音一落的一瞬间,我看到我爸哭了,豆大的眼泪。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他哭,还这么难过。
那一瞬间我才意识到我的聋哑哥哥可能是真的回不来了。
那个大年三十是心如死灰的。我们就像零点过后灰寂得躺在地上的鞭炮的尸体一样残破却带着他人狂欢的余温。
心重新复苏是正月初10的时候。
凌晨五点,我听到了楼下昔日哥哥啊啊的叫喊声。我以为是在做梦,开始都没理,后来我妈哽咽着说“你听到哥哥的声音了吗?”
原来我没做梦。
探出头,是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画面。
他穿着一件破旧的棉袄背着一个旧的黑色背包,头发长而杂乱,已经盖过了眉毛,脸上瘦了一大圈满是脏污,风尘仆仆,写满了这半年来的困苦。
回来后,他再也没有轻易出门,再也没有轻易得相信人随便交朋友,一切都变得很谨慎。因为他过去半年过得实在难忘。
那一次拐卖直接拐走了我们县很多的聋哑人,拐卖的人装成聋哑人跟他们打交道,向他们示好,时机成熟之后就一口气拐走,拐去河南,逼这些残疾人去讨,去抢,去偷,规定的日子里弄不到规定的钱,就会挨打,两天都不会有饭吃。不当人对待。那一批被拐卖的聋哑人里,只有我哥一个人逃了回来。
他每天在观察看守他的人,最后他发现在过年的时候,看守他的人会有一个去上网,另一个看,他乘着那个人不小心睡着的时候跑了出来。逃了整整一夜。他说他不敢停,他想回家。
他跑到很远的地方,凭借自己以前学的洗头的手艺在一个理发店里给别人洗了几天的头,他说他一个聋哑人,他不敢出去找警察,他怕被那些人找到,只能窝在这里,找回家的机会。终于有一天他看到了理发店附近有一辆去往湖南的货车,他去找货车司机,写字表达他的遭遇,说他被拐卖,家在湖南,磕头求司机带他回家。司机好心人,把他带到湖南,还给他钱,帮他买票,这才辗转回家跟我们团聚。
已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最后,希望大家永远永远不会遇上这种事,一定要小心,朋友也不能轻信!一定要时刻警惕,因为一旦出了事,就是不可挽回的,毁灭就是卷盖着你的痛苦向四周扩散的。拐卖都是有组织的,而且他们是非常残忍的,所幸我哥是残疾人,没有收到迫害,只是被打,他们拐卖的一些儿童,有的会直接断手断脚变成残疾去乞讨!
所以求大家真的一定一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和身边重要的人,这样的事情真的太痛苦了,我们只是失去了我哥半年家里就真的已经溃不成军痛不欲生了,我真的无法想象那些5年,10年都没有亲人音讯的家庭是何等的痛苦煎熬。
最后,希望人贩子不得好死。
分离的亲人们早日团聚。
客栈笔记:关于拐卖,印象比较深刻的是之前看过一部经典电影《盲山》,电影讲述了女大学生白春梅被拐卖至某法盲山区多年后被解救的故事。叙述手法比较保守,只讲到了拐卖这个点,并没有往深处挖掘人性的丑恶。比如网上传言:“妇女被拐卖到农村,为了磨灭女人逃生的意志,公公与儿子一起强奸儿媳,甚至拉上村民一起轮奸。好让女人失去活着的希望,而且全村人都会监督拐来的女人性命,不让她自杀或逃跑,只传宗接代就好了,不在乎什么人伦道德和常理。”更甚之什么关猪圈、绞舌头和打残废的,身体健不健康不重要,只要能怀孕能生孩子就行了。你愤怒、你憎恨、你痛苦、但是无用,这种大山深处的原始与无知,是让所有愤怒都显得无力的。仿佛你对着一个失聪者大吼大叫,而对方只见你嘴唇的蠕动,却丝毫也无法接收到你想表达的一切。
也许,社会罪恶的制造者从来不是个人,也从来不是小团体,它是一个社会的整体罪恶,是直接实施者,装聋作哑者以及我们这些视而不见的观者们共同的罪恶。这种无法翻越的“盲”是眼盲,是法盲,是文盲,更是心盲。拐卖人口,道德沦丧,人性之恶,如何从根本上解决人口拐卖问题是一个需人们深度思考并急需解决的问题。